◤近年来，欧洲制造业面临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挑战。未来几年内，欧盟领导人所作出的选择将决定欧洲工业能否行稳致远。5月13日，《评论汇编》刊发欧洲工会联合会（European Trade Union IndustriAll）秘书长朱迪思·柯顿-达林 （Judith Kirton-Darling）题为《欧洲工业再也无法泰然处之》（There Can Be No Business as Usual for European Industry）的文章指出，下一届欧洲议会必须将实施新版的欧洲绿色协议作为首要任务，这一协议还需辅以各项计划，以实现工业的振兴和获取广泛的公众支持。

 

　　●欧洲工业正为生存而战 

 

　　在欧洲议会选举前一个月，欧洲工业正在为生存而战。然而，欧盟领导人往往满足于现状，而不是做出必要的决策来扭转欧盟制造业的衰退趋势，尽管这些抉择做起来很艰难。一些民粹主义领导人甚至反对欧洲工业基础的现代化转型计划，对公众造成了实质性的误导。近年来，欧洲制造业面临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挑战。新冠疫情和俄乌冲突暴露了欧洲对他国关键商品的依赖，供应链被打乱，引发能源及生活成本危机，对制造业造成了严重打击。企业追逐短期利润，比起将利润用于再投资，更偏好于进行分红和股票回购，这种趋势进一步削弱了欧盟制造业的活力和韧性。气候变化则构成人类最大危机，加剧了上述挑战，也迅速增加了财务和人力成本。

 

　　欧洲工业遭受的影响已经显现。2022年，欧盟贸易逆差达到了4320亿欧元（4650亿美元），数字惊人，一方面是受能源进口支出增加影响，另一方面是因为能源危机造成的制造业损失。到2024年2月，欧元区的工业生产同比下降了6.4%，整个欧盟下降了5.4%。几十年来，欧洲工业为无数工人提供了高质量就业机会。除非欧盟采取措施扭转其工业衰退趋势，否则欧洲人可能最终会失去某些行业。工人们曾经从中不仅获得了经济安全，还获得了使命感、归属感和身份认同感。而失去这一切的虚空将如何填补，目前还不得而知。世界其他主要经济强国已经致力于工业现代化。二十年来，积极的工业战略使中国在大多数清洁技术供应链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最近，美国也推出了自己的工业法案，即《芯片和科学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和《通货膨胀削减法案》（IRA）。

 

　　●欧盟可持续工业现代化的路线图 

 

　　如果欧洲工业想在这种环境中保持竞争力，即如果欧洲想实现其“战略自主”的目标，将不得不积极跟进。其实欧盟已经有了一幅可持续工业现代化的路线图——欧洲绿色协议，即一系列旨在将欧盟转变为现代化、资源效率高、竞争力强的经济体的政策，这是一个利好。但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距离实现这一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达到这一目标，欧洲政策制定者将不得不迅速提供前所未有的投资规模，并确保所有成员国的工业和工人都被纳入。绿色协议的投资需求很大。到2030年，预计电力消费将增长约60%，欧盟委员会估计，仅电网的现代化，2020年至2023年就需要5840亿欧元。这需要一个全欧盟范围的综合投资策略，既维持现有的重工业，又激励清洁技术创新。

 

　　近二十年来，欧盟更倾向于使用排放贸易的“大棒”，而不是正面激励脱碳的“胡萝卜”。诚然，通过迫使公司获取足够的许可证或“配额”来覆盖其二氧化碳排放，欧洲排放交易系统有效地建立了一套碳价格，这对减少发电中的排放起到了帮助作用。但也增加了欧洲工业的竞争压力，如今面对美国的《通货膨胀削减法案》，这种压力更是雪上加霜。欧洲试图通过碳关税和外国补贴管制来减轻这种压力。但这些措施的作用都是有限的。欧盟领导人必须进一步制定更广泛的工业战略，既解决投资不足的问题，又能在生产日益昂贵的零排放商品时化解全球市场激烈竞争的风险。

 

　　但很不幸，今年2月，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就新的欧盟财政规则达成一致，这将削弱欧盟在绿色技术和工业升级方面的投资能力，并加剧成员国之间的差异。根据欧洲工会联合会的研究，在欧盟的新财政规则下，只有丹麦、爱尔兰和瑞典三个国家能够统筹满足社会需求和绿色投资需求。要弥合欧盟其他地区的差距，每年需要额外投资3000亿至4200亿欧元。如果未能提供这些资金，欧盟的内部市场将面临分裂，这将加速欧洲的去工业化。

 

　　此外，为了促进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和保护环境，向广大劳动群体提供支持非常必要。支持方式包括提供强有力的社会条件，覆盖各种公共资金、公共采购和市场引领计划，这对赢得公众信任都至关重要。非常时期需要创新解决方案，而不是重复那些失败的政策，诸如紧缩政策、劳动力市场灵活化和私有化等，那些方法只会加剧我们面临的问题。同样，短视的民粹主义无法替代欧洲需要的、能与竞争对手一决高下的整体产业战略，这种战略要考虑到未来挑战的各个方面。例如，一味关注严格的环境标准风险很大，可能会生产出消费者负担不起的绿色产品，这将阻碍电动汽车和其他关键行业的进步。

 

　　欧洲工业是欧盟社会结构的组成部分，欧盟领导人在未来几年做出的选择将决定欧洲工业是否拥有长远的未来。这就是为什么下一届欧洲议会必须将实施新的欧洲绿色协议作为首要任务，并辅以各项计划，以提振工业并获取公众的广泛支持。

 

　　　　　　　　　　《社会科学报》总第1907期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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